阿雾

【宋晓薛】故人归（4）

偶遇

夏日雨水多，薛洋走后不久天空中的云就开始变重变沉，不过一会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。晓星尘和宋岚被困结界内，淋湿了一身。晓星尘倒是无所谓，倒是宋岚的洁癖给他惹了不少的麻烦，衣服紧贴身躯的感觉并不好受。他皱起了好看的眉，手上动作不减破除薛洋的结界群。等晓星尘和宋岚出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，刚下过雨的天清澈一览无余，火烧的晚霞映照在地上的水洼里。

薛洋此时已行很远，雨水冲刷了他来过的痕迹，淋淡了他的气息。但这些对晓星尘和宋岚来说都不是问题，这件事的重点是薛洋并不想见到他们二人。薛洋临走时的眼神里分明藏着无奈和惋惜，如果薛洋铁了心不肯与晓星尘和宋岚相见，那就算他们抓到薛洋也是一副空壳。

“子琛，不如不寻了吧。”晓星尘低着头说，语气里难免添了一份伤感。

宋岚轻微颔首。

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。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谁也没有关于薛洋的消息，常家的惨案没有得到解释就被迫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。这一个月正赶上梅雨季节，薛洋不介意淋雨，只是淋湿了衣服再也不会有人为他烘干衣服，不会有人拉着他的手烤火，不会有人在他耳边喊他阿洋。他带了点碎银两，拿钱买了把伞，他住在客栈里寻思着这雨什么时候会停。下雨直接阻拦了他的脚步，打乱了他的计划。

他是想去义城的。那个地方埋葬了他太多的回忆，无论是开心的亦或者是痛苦的。他想念路边的小摊，卖糖葫芦的，卖菜的，和晓星尘做的没有味道的白米粥。只是单单想到那个地方，薛洋的心口就会泛出酸胀感，眼眶也红了一圈。他看着屋外的夜色，月亮躲在厚重的云层后面，下面人家的灯火也只有零星几点，大部分人都已经步入梦乡。薛洋慢慢踱步到床边，接着躺下，他拉下了白色帷幔，呼吸渐渐平稳。

第二天的天气倒是应了薛洋的愿望，是难得的晴天。积水被阳光灼晒，渐渐蒸发消失在空气中。风吹来带着暖意。薛洋加快自己的步伐，想在天黑前赶到义城。

到了。一切都与记忆里的模样慢慢重合。义城好像没有变化，就像岸边的石碑一样千年如一日。岁月没有在义城身上留下太多痕迹，薛洋暗自庆幸。

他收拢起身上的衣服，逆着人流向记忆里的方向走去。

“喂！你连瞎子都欺负吗？”

熟悉的声音。薛洋向身后望去。白瞳女孩手里紧攥着银两，一根竹竿敲得啪啪响。那是年纪尚幼的阿箐。这一次的偶遇是薛洋没有料想到的，不过此时他很有兴趣看阿箐如何应对这件事。阿箐一眼就注意到了人流外不同的那一抹黑色，薛洋生的很好看，他嘴角勾着笑，眼里三分好奇七分调笑。阿箐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反应到薛洋在故意看她笑话。

可偏偏她此刻身处困境，不然她定用自己的竹竿戳烂薛洋的眼睛。对于这种事情，阿箐也算是老油条了，处理起来并不麻烦。

“喂，小姑娘，这银两分明是我的！你不要贼喊捉贼！”面前的大汉才是阿箐需要搞定的对象。阿箐正了正神色，装出一副快要哭的样子来，话里也带了哭腔，“这明明就是我的钱，我攒了好久的银两！我要拿这钱治病！”说罢她把银两攥得更紧了，然后把手收进怀里，生怕别人抢走了她的钱。

薛洋眼睛眯起，看见那个大汉气得跺脚，然后叹了口气说：“算了算了，这钱就当我送你了。”说完那人便推开密集的人群，只身一人挤出去离开。阿箐只是迅速起身，拿着自己的竹竿在地上敲了敲，示意周围的人给她让路。

薛洋撇撇嘴，觉得无趣便离开了，他至少还记得此行的目的。阿箐与他不过是上辈子的缘分，他这世没有再续前缘的想法。可阿箐不这么想。

阿箐跟在薛洋的后面，竹竿在地上的敲打声难免引起薛洋的注意。等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，薛洋才适时出口，“你想跟到什么时候？”阿箐笑了笑，“我可没跟你，这是我家的方向。”薛洋忘了，他和阿箐去的是同一个地方——义庄。

阿箐倒是不在意这个，她独来独往已经习惯，因为天生白瞳所以装成瞎子，如此行骗已经数年。可她总觉得少些什么。薛洋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，所以她开口就是：“喂，你是不是认识我？”薛洋轻笑，“你不是个瞎子吗？哪里来的认识不认识。”

“当然，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。”听到这话时阿箐脸上冷冷的表情有些松动，薛洋知道阿箐有多认真等待他的回答。可是他拂了拂衣袖，转向与义庄相反的方向，“不认识。”薛洋从阿箐的身旁走过，脚步没有停歇，他怕一旦心软就是万劫不复。

入夜。薛洋蒙上脸轻声靠近记忆里的那一所房屋。阿箐早早和衣睡去，房间里只能听到绵长的呼吸声，细长的竹竿靠在门后。薛洋翻身上树，借着月光穿过窗户看清了房间里的摆设。倒是一点没变。

薛洋笑了笑，准备靠在树上睡上一觉，养足精神继续他的逃亡之旅。正当薛洋迷迷糊糊时，他听见有脚步声。几乎是一瞬间薛洋就睁开了眼。他屏住呼吸，往树下望去。是那个与阿箐争执的大汉，他正准备从窗户翻进房里。薛洋看见阿箐骗来的钱完整地放在桌子上，心里便明了那人是要将他的钱拿回。但这种方式不被薛洋允许。

他从树上摘了一片叶子，催动灵力，叶子直直向那人的脑袋飞去，好在大汉有所察觉，翻了个身堪堪躲过。他看着叶子插进木头里满脸惊疑，一身布满了冷汗，嘴里哆哆嗦嗦地说，“是...是谁！”

薛洋没有出声，倒是房里的阿箐被吵醒了，好戏开始。